《面具与乌托邦》:拉美思想与中国对话
今夏上海人民出版社光启书局出版了墨西哥思想家萨穆埃尔·拉莫斯的《面具与乌托邦》,系“拉美思想译丛”推出的第一本书。本文系“拉美思想译丛”主编华南师大的滕威与南大西语系的张伟劼做客南京万象书店就拉美思想史与《面具与乌托邦》一书进行的对谈。
《面具与乌托邦:墨西哥人民及其文化剪影》
为什么中国对拉美思想相对漠视?
滕威:我从读博士的时候就开始讨论这个议题,至今差不多十八年了。我的博士论文《“边境”之南——拉丁美洲文学汉译与中国当代文学(1949-1999)》2011年由北大出版社出版。最近我们在做一个精装的修订版。
我在《边境之南》当中处理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拉丁美洲文学曾经对中国文学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一般读者都能熟练地说出加西亚·马尔克斯、巴尔加斯·略萨、路易斯·博尔赫斯这些其实并不容易记住并说出的名字。那么远的国度那么陌生的文化,获得这样的关注度,这其实不能说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情。
《“边境”之南——拉丁美洲文学汉译于中国当代文学(1949-1999)》
我极为快速粗略地概述了《边境之南》中讨论过的1949-1999年拉美文学在当代中国译介的历史。大家可以听出来,好像拉美文学是很幸运的,它在当代中国的历史中不仅始终在场,而且始终处于某种同构的关系中。
拉美思想的多样性
为什么大家重视拉美文学的译介而不重视思想和理论?那是因为我们今天对哲学写作的理解是被西方的哲学史和思想史先定义了的。拉美思想家,如果他们能被承认为思想家的话,他们的写作太不符合整个西方的学院规范和市场规范。
张伟劼:我同意滕老师的观点。我可以举一个例子,乌拉圭作家爱德华多·加莱亚诺的《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这本书严格来讲算不上是一本思想类著作,这是一本讲拉丁美洲如何被殖民的非虚构作品,但是它又传达了作者的一些反帝反殖民主义的思想。
《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
拉美思想的现实意义
滕威:加莱亚诺去世的时候,我在澎湃上发了一篇纪念文章,回顾了加莱亚诺的作品进入中国的简短历史。我自己是读《丰饶的苦难》知道《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这本书的,后来汪晖老师和刘健芝老师主编的“猫头鹰学术译丛”正式推出了《血管》第一个中译本。
爱德华多·加莱亚诺
再比如拉莫斯的《面具与乌托邦》也有很多争议,有很多所谓严肃学者批评他。跟《血管》一样,喜欢的人觉得这就是开天辟地的一本书,不喜欢的人就会拿学术规范,尤其是西方式的主流学术规范,说四不像。
拉美思想的未来
张伟劼:滕老师提到,对于西方学者来说,一些在拉美人看来很重要的思想作品,不知道该归为哪种类型,其实拉莫斯恰恰就在书中批判了这种专业化的趋向。
西班牙哲学家奥尔特加·伊·加塞特差不多是在和拉莫斯写这本书同样的时代,他也批判了专业主义的趋向。那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间的这段时期,当时西方世界已经开始反思,因为在一战之前,人们对现代化的成果总是充满希望,认为这些东西都是很可以信赖的,而一战向人们展示了这些文明成果可以变成非常残酷的杀人武器,他们开始反思。
聂鲁达
自卑的民族性格
滕威:其实他比较有见地的不是提出自卑的问题,而是提出自卑是两面的:“越自卑的人越渴望权力”。就是越自卑的人越崇拜强权,就越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强权的身边,跟强权称兄道弟,分一杯羹,那样的话他才能不自卑。